爱情,那不完美的美!

如何让你遇见我,在我最美丽的时刻,为这,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,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,佛于是把我化作一棵树,长在你必经的路旁,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,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,当你走进,请你细听,那颤抖的叶,是我等待的热情,而当你终于无视地走过,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花瓣,朋友啊,那不是花瓣,那是我凋零的心。

前世欠你一滴眼泪

[第一世]

在恐龙灭绝之后不久,她爱着他,他不知道。她把最甜美的果子喂到他嘴里的时候,他不知道。她把最精美的兽骨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,他还是不知道。甚至当她温柔地依偎在他怀里,带着笑容睡去的时候,他还是不知道。他穿着这个族里最漂亮的兽皮衣服,戴着这个族里最漂亮的兽骨项链,身边还跟着这个族里最漂亮的女人,但是他还是不知道这是因为她爱他。他好像习以为常,习以为常通常不是一件好事,有好多该发现的东西没法现,有好多不寻常的事都因习以为常变得寻常了。于是他还是过着寻常的日子,他还是不知道这一切并不寻常。在那时候,和外族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。胜利者得到奴隶和生存的权利,失败者注定要失去一切。这是自然的规律。在无数次氏族战争中的某一次,他们战败了。有的人失去了自由,有的人失去了生命。通常失去生命的是男人,失去自由的是女人。因为长久如此,没有人觉得这不公平,技不如人当然应该认输。被俘虏的男人等着被杀,女人则等着被某个异族男人领回他的洞穴。她知道,这样一来,他们更不可能在一起了。她和他都将成为异族的奴隶,奴隶是没有自由的。她没想到他可能被杀。当她看着他在异族人的刀下倒下去的时候,她哭了。她曾经为他哭了无数次,只有这一次是当着他的面,因为那一刻,她的心真正地碎了。她曾经为他哭了无数次,只有这一次他看见了,直到那一刻,他才明白原来一切都非比寻常,他才知道她爱他。他在心里说,我欠你一滴泪。但是他无法做什么了,因为他死了。异族的首领发现有个女俘虏死了,据说是因为心碎了。

[第二世]

他是一只飞鸟,她是一条游鱼。他们互相相爱,但是他们无法见面。他去找神——飞鸟总是最*近神的动物。神对他说:你们的姻缘是三生三世的,这是第二生,既然这辈子没指望了,还是等下辈子吧。鸟没有眼泪,但是他的心在哭。神轻轻叹了口气:我看见你的心在流泪。我可以用法力让你能够泪,但是你要记住,只有一滴。过了一会儿,神又说:我再告诉你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吧,据以前的神说,只要大海干枯了,水里的游鱼就会变成飞鸟……他马上飞走了。看着他的身影,神自言自语:“哎,我又说谎了。”在此后的日日夜夜,他抑制着自己思念的眼泪,并且叫着“不哭,不哭”,不停地衔着石头投到海里。在心里,他无数次的看见海干枯了,她变成了鸟,然后他对着她流下那一滴珍贵的眼泪,对她说“我爱你”。但,这一切都只在心里出现过。有人说他是布谷鸟,提醒大家及时播种;有人说他是精卫鸟,为了复仇才要填平大海。他们都错了。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是三生三世的爱情。直到有一天,他要倒下了,虽然他不相信海是填不干的,但是他确实精疲力尽了。他感觉自己要哭了,他拼命地抑制自己,他声嘶力竭:“不哭!不哭!”他挣扎着最后一次飞向大海——他要倒在海里。他渐渐地沉向海底,在生命最后的一刻,他看见了她的身影,她也看见了他。但是他们看不见彼此的眼泪,因为他们都在水里。

[第三世]

当她还是鱼的时候,她发誓要变成飞鸟。于是第三世她成了一只飞鸟。他呢?这一世他是一只小飞虫。这次是她拜访了神。神对她说:这是你们最后一世的姻缘,是最后的机会了。过了这一世,你们彼此将相忘于江湖。神又一次看见鸟的心里在流泪,于是对她说:在他的第三世,你会遇到危难,到时候他会穿着金甲圣衣救你于水火之中,然后还你一滴眼泪。风,把她和神的对话送到他的耳朵里。他笑了。他知道他终于可以在这第三世见到她了。这样,那些话,那滴泪,都可以送给她了。这一世,他们互相寻找。向左,向右,不断地选择。不止一次,他们在同一条路上飞过,但是时间不同。不止一次,他们在即将相遇的时候,选择了相反的方向,就此错过。他们彼此追逐,他们无数次重复着对方的路线,他们无数次的错过。天空实在太广阔了。冬天的某一天,风告诉他,她在朝着他飞来,叫他在这等着。他欣喜若狂,生怕错过她,偎在一棵松树上四处张望,他发现有时候阳光竟是那样的灿烂。这两世,他是第一次有时间注意到这件事情。太阳注意到另一件事:他快死了!没有任何一只飞虫能度过冬天。他等不到她了。他开始感到自己要死了。他恨,他恨飞虫的寿命太短暂;他恨前世的飞鸟不能游泳;他恨自己那么晚才明白她爱着他。他快死了,但是它不能死,因为这是他们姻缘的最后一世了。那么金甲圣衣呢?那么那一滴泪呢?难道神又一次说谎了?她在飞过来,但是他的生命在急速地流逝。看到这一切,他依偎的那株松树哭了。松树的眼泪是一滴松脂,这滴眼泪正好把他包围起来,紧紧地,使他的生命不再流逝,他因此保住了最后的一点生命力。但是同时也失去了行动的自由。这是最后一世了。谁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再次错过。她飞来了,他喊,但是他喊不出声,松脂已然凝固。她看见有个金黄的东西,是那样地耀眼。但是她错过了,因为在她心里,多耀眼的东西也没有他重要。最后一世,他们就这样错过。在她精疲力尽地倒下的时候,太阳哭了,因此天阴了;风哭了,因此下雨了。

[其后]

时光不顾一切向前飞奔,轮回照样进行。千年的轮回,使松脂变成了琥珀,而他,还*着最后的那一点点生命力活在他的第三世。只要琥珀不被打碎,他就会一直活在第三世,守望着那段姻缘。无数次轮回之后,她又变成了女人。但是她早已忘记了那段三生三世的姻缘,她有了另一个心爱的人,他们幸福地在一起。有一天,她的男朋友看见了这只琥珀,买下来作成项链送给她。她把它挂在脖子上。这是第一次,他们又能这样如此亲近地待在一起,但是他已经不能说话,她也早已忘记。看着她和男朋友幸福地生活,他有时候很嫉妒,有时候很开心,但更多的是悔恨——如果自己早一点明白的话,他和她早就可以这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。他无数次地哭泣,但他已无泪。

有一天,她的公司失火了,她在顶楼。她拼命地逃啊,但火势很大,脚下是一片火海。火神咆哮着:我还要吞噬一条生命!她听不到,因为她是最后一个目标,因为她已不是远古的生物。他听到了,他还活在他的第三世。那一刻,他蓦然记起千年之前神的话语:“在他的第三世,你会遇到危难,到时候他会穿着金甲圣衣救你于水火之中,然后还你一滴眼泪。”原来如此!奔跑中,她感到脖子上的项链蓦然断掉,但是她无暇顾及,她要跑出去,她的男朋友还在等着她。她不知道,在她身后的火海里,那只琥珀融化了,从琥珀中冒出一个气泡——那是他在松脂凝固之前为她流下的一滴眼泪,这滴眼泪在千年之后被火神释放出来。不用问他怎么样了,就算没有火海,他的生命力也会因为琥珀的破碎而消失。火神吞噬了最后一条生命,在她的背后止步。她奔出火海,扑到男朋友的怀里,哭了。人们都说她能从大火里逃生真是奇迹。她的男朋友抱着她哭了,大声地说“我爱你。”她周围的人都很清楚得听到了,但是没有一个人听到火海里那只千年之前小虫的临终话语,那也是一句“我爱你!”神在天空中望着一切,“在他的第三世,你会遇到危难,到时候他会穿着金甲圣衣救你于水火之中,然后还你一滴眼泪。”千年前他说的话在自己耳边响起。神哭了。她和男朋友一直都很幸福,但她不知道这是因为神为她哭过的原因。

[最后]
轮回继续,生命继续。唯一不再继续的,是那段被遗忘的三生三世的姻缘。

三生石

三生石第一世

那一世,你为古刹,我为青灯;那一世,你为落花,我为绣女;那一世,你为清石,我为月芽儿;那一世,你为强人,我为骏马。我知道,我将生生世世与你结缘。于是我跪在佛前求了500年,求他让我在最美丽的时候遇见你,求他让我们结一段美丽情愫。佛于是把我变成一棵树,长在你必经的路旁。 阳关下,我慎重地开满了花,朵朵都是我前世的期盼,颤抖的叶是我等待的泪水。然而你,终于无视地走过。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,那不是花瓣,那是我凋零的心。我就是这样枯萎了,在我死去的那一瞬间,我看清了你脸上的惊讶,你捧起我的枝叶,泪湿衣襟。那一刻,我含笑。回到佛前,我泪垂不止,长跪不起。佛垂首,叹息。

三生石第二世

那一世,你为皇帝,我为战俘,你是那样意气风发,少年得志。在我父兄叛乱后,你怒发冲冠。我满身愧疚,满身痛楚。你杀光我的族人,抢掠我回宫,带回一个满身素缟的异族王妃。 你说,你等得我好苦,你会爱我,照顾我,生生世世长相厮守。是的,我爱你,在生命的轮回中,我是经过了怎样的期盼与你相逢啊。 然而我,抽出你腰间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。我无声的睁大双眼,轻声说:“对不起。”是的,我就这样自绝在你面前,我很残忍,弥留中,我看到你莫大的悲愤与哀伤,我听见整个宫殿回荡你无助的唉啸,你咬破中指,将一滴鲜血点在我的手腕,指天发誓,以此为印,永不弃我,那一刻,我心碎了 你还记得吗?这是三生石上的第二世。

第三世

我与苦海中挣扎沉浮,哀求了700年,佛终于肯原谅我,向我伸出莲花圣手,让我再次与你相遇 然而你却不记得我了。轻扶手腕,那血红胎迹竟在发烫。为了这前世未了的溯源,我在你孤傲的身资下握住一把残破旧事。:对我微笑吧,即使那微笑里有千里的距离,我也心动。对我怒视吧,若那怒视里有痴心的责备,我亦无悔 然而你只是漠视。每日夜里,我含泪祈祷神明,如果你看了我一眼,我就会幸福的死掉,如果你不看我,我就会痛苦的死掉。是不是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生生死死而又心甘情愿?而你,仍然漠视。我等待的心 痛苦又幸福,我微笑地看你从我身边无视地走过,看着你的目光从我头顶越过,有你存在的故事里,怎样的结局都好 夕阳温柔,听耳边许多新鲜又陌生的笑声响起。

那一世,你为皇帝,我为战俘,你是那样意气风发,少年得志。在我父兄叛乱后,你怒发冲冠。我满身愧疚,满身痛楚。你杀光我的族人,抢掠我回宫,带回一个满身素缟的异族王妃。 你说,你等得我好苦,你会爱我,照顾我,生生世世长相厮守。是的,我爱你,在生命的轮回中,我是经过了怎样的期盼与你相逢啊。 然而我,抽出你腰间的匕首刺入自己的心脏。我无声的睁大双眼,轻声说:“对不起。”是的,我就这样自绝在你面前,我很残忍,弥留中,我看到你莫大的悲愤与哀伤,我听见整个宫殿回荡你无助的唉啸,你咬破中指,将一滴鲜血点在我的手腕,指天发誓,以此为印,永不弃我,那一刻,我心碎了 你还记得吗?这是三生石上的第二世。

第三世

我与苦海中挣扎沉浮,哀求了700年,佛终于肯原谅我,向我伸出莲花圣手,让我再次与你相遇 然而你却不记得我了。轻扶手腕,那血红胎迹竟在发烫。为了这前世未了的溯源,我在你孤傲的身资下握住一把残破旧事。:对我微笑吧,即使那微笑里有千里的距离,我也心动。对我怒视吧,若那怒视里有痴心的责备,我亦无悔 然而你只是漠视。每日夜里,我含泪祈祷神明,如果你看了我一眼,我就会幸福的死掉,如果你不看我,我就会痛苦的死掉。是不是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生生死死而又心甘情愿?而你,仍然漠视。我等待的心 痛苦又幸福,我微笑地看你从我身边无视地走过,看着你的目光从我头顶越过,有你存在的故事里,怎样的结局都好 夕阳温柔,听耳边许多新鲜又陌生的笑声响起。

有一种爱,是两棵树的守望

那年,阿缘和方芸在北方一所重点大学里读书,他们是一对让人羡慕的情侣,他写一首好诗,她画一手好画,人们都说他们是“金童玉女。”阿缘来自江南小镇,方芸是地道的北京女孩,她们初见,就如宝玉初见黛玉;“这个妹妹,我是见过的。”

相恋四年,毕业的时候,方芸把阿缘带回家。母亲问他的家世,阿缘一五一十说了。方芸惊觉自己的母亲变了脸色,然后拂袖而去,下了逐客令.“怎么了?”方芸忐忑地问母亲。母亲说,“文化大革命”的时候搞武斗,是阿缘的父亲把她父亲搞死的,那时,方芸还小。母亲说;“你能嫁给他吗 你嫁给他,我宁可撞死。”阿缘不相信,回到南方小城,疯了似的去问父亲。父亲沉默很久才说;“文化大革命那阵太乱了,有些事,说不清……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。

刹那间江河逆流,一对相恋的人,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就要画上句号。

怎肯心甘?方芸跪在母亲面前,求母亲放爱一条生路。母亲说;“除非我死,否则永远不可能。”母亲为她守了20多年寡,她如何舍得这如血亲情?方芸绝望了,哭着对阿缘说分手;“除了你,我一辈子不嫁。我等你,哪怕,从青丝,到白头。”阿缘泪流满面地抱着她;“除了你,我谁也不娶,哪怕等到来世。”那是在上世纪80年代,那是爱情誓言。他们相约,一辈子不分开,永远为对方坚守爱情。

毕业五年后,他们依然我行我素,根本不理父母相逼;有人提亲,他们都一一拒绝,他们心中的恋人只是对方。后来,他们偷偷约会,背着双方父母,因为,空间怎么会隔断彼此间的爱情啊!这五年,方芸在北方,阿缘在南方。每隔两个月,她就会坐火车去找他,从北京坐到那个小城,有时只买一张硬座,只为省下点钱为他买些补品。他太瘦了,她看着心疼。这一奔波,就是五年。五年,从北京到小城,有着方芸一路的爱和欢喜,她背着母亲做这一切,只说是出差,其实,不过是看一眼远在南方的恋人。

28岁那年,阿缘来找她了;“我们私奔,或者,一起殉情吧!”原来,他家里出了事,母亲去世了,他是独子,父亲给他跪下说;“儿子,你结婚吧,我求求你,咱家的香火不能断了呀!”为了让他结婚,父亲长跪不起!阿缘坐了十几小时的火车来找她,想和她一起私奔。方芸沉默了。这份爱情,代价太大了,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爱情伤了他父亲的心,这样的固执虽然忠贞,但多么自私呀!“不!”方芸说,“我不和你私奔,你没那个自由!我也不和你殉情,你必须照顾风烛残年的老父亲。去吧,找个好姑娘结婚吧,我不怪你。因为,你的幸福,就是我的幸福。”阿缘抱住她,放声痛哭,似杜鹃的啼血呜咽。他没有想到,自己心爱的姑娘是这样的大度,为了他一家人的幸福,居然对爱放了手。他劝她;“你也结婚吧,别等我了,来生吧,来生,我一定娶你。”

方芸摇摇头;“此一生,再难与他人相逢相知。我就当棵守望的木棉,站在风中,等你!”

最后一面,阿缘送给方芸一枚双玉蝉,珍贵的祖母绿,是他家的传世珍宝。两只蝉,并肩而立,那样痴情地看着对方。阿缘说;“虽然不是价值连城,等你老了,不能动了,就把它卖掉,它,可以养着你!看到它,就是看到我了。”方芸扑入他的怀中恸哭,这个男人,连她的老年都想到了,怕她一个人过不下去,把传世珍宝给了她。这一生,爱一场,值了!方芸送给阿缘的礼物是一幅画,那是她画得最好的一幅画——两棵木棉树,开满了花萼,一朵又一朵。她深情地说;“那是我的盼望,盼望来生,我是其中一朵,而你把我摘下。”

结婚那天,阿缘把画挂在新房里,泪流满面。那两棵木棉树,一颗是他,一颗是她呀。她没有离开,在他的心里,在他的灵魂里。两个相爱的人相约永不再见,永不再联系。是因为,善良的方芸想让他把一颗心扑在家里.

之后20年,他们再无任何联系,一个在南方,一个在北方,从此,真正的天各一方。这20年,方芸做生意,成了北方著名的画商,她在北京开了一家特别大的画廊,而且长期去国外买画卖画。不过,她还是一个人,虽然有很多追求的男子,可她总是微笑着摇头。此时,方芸的母亲早已经过世,弥留时拉着她的手说;“孩子,妈对不起你,耽误了你的一生。你去找他吧。”方芸哭了,这话,晚了20年,他已有妻有子,她还能去找他吗?

20年后,方芸已经是快50岁的人了,头发里有了银丝,额头上有了皱纹,她不再年轻,可是,她的心还是20多岁的样子,她的心里,还是他,全是他。那天,接到电话时,方芸正在去俄罗斯谈生意的火车上,是一个陌生女人的电话。“我是阿缘的妻子。”女人说,“他不行了,一直呼喊你的名字。我知道你,因为,他常常在梦中喊你的名字。”刹那间,方芸崩溃了,浑身哆嗦着中途下车,然后赶往飞机场,她必须去见他,不管别人说什么,她都要去见他。春闺梦里相思又相思的人,你要等等我啊!看到对方的刹那,他们都呆了:少年子弟江湖老,红粉佳人两鬓斑啊!在医院白被子里的阿缘骨瘦如柴,面目早就全非——他得肝癌,晚期,如果不是等待她来,早就魂去他乡了.“你怎么可以这样?谁让你变成这样的……?”方芸扑过去,满是委屈,“你说过要活到80岁,你说过你必须是我近旁的那棵树!”阿缘已经说不出话,只微微伸出手,想摸一下她的脸。她把脸埋在他的手心里,那手心里,有了一捧一捧的泪。  他的妻子,女儿站在旁边,泪如雨下。

几小时后,阿缘离世。方芸心痛如死,去布置他的葬礼。他的寿衣,是她给他亲自穿上的。为他穿那件贴身衬衣时,她呆住了。他的胸口上有刺青,是一朵莲花,清秀无敌。她泪如雨下,她的名字原本是青莲。青莲,那是一朵刺青的莲花呀。而她的刺青在心里,他的人,他的名字,他的容貌,全在她的心里,也是一道道刺青,一生无法抹掉.

葬礼之后,去阿缘的家,方芸才知道,他过得那样清贫,做了一辈子中学教师,仍家徒四壁,妻子下了岗,女儿上大学没钱,而他如果有钱,也不至于把病拖到这时候。他明明知道她有钱啊,她的消息在网上有多少啊,好多拍卖会都有她的身影,她一出手就是几千万啊,可是他居然没有张过口。这才是他呀!只是一棵朴素的树,远远地望着她,决不纠缠她。

方芸做了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,给他妻子买了一栋当地最好的别墅,送他女儿出国留学,然后留下一大笔钱,悄然离去。方芸明白,如果爱这个人,会爱他的所有——他的妻他的子,她都会爱。原来,爱到最后,全是心疼,全是怜悯,全是那一丝丝一缕缕剪不断理还乱的真情!

阿缘走了,这世界显得多么空旷而无聊。他走了,方芸的心也空了。两棵树,根本来就是连在一起,盘根错节多少年!但现在,他走了,一个人去了另一个世界。从此,方芸再也没有出现在各种拍卖会上,再也没有锦衣玉貌地出现过。不久,她的葬礼在北京举行。她和他死在一年,相隔不到六个月。

方芸是忧郁而死的,她无儿无女。亲戚说,死时,她手里握着一枚玉,那枚玉叫双玉蝉。

是阿缘的妻埋葬了方芸,把她葬在他的身边,葬在了江南的那个小镇上。那是她向往了多少年的地方吧?“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吧,”阿缘的妻说,“坟前种上相思树,坟后种上同心花,让他们在天堂里相爱吧。”

那两棵相思树,是两棵木棉树

——根,相握在地下

——叶,相触在云里